外汇通新浪财经（外汇市场上海海南齐头并进）
作者：郭嘉沂，张梦
一、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与“海南速度”
2021上半年上海和海南的区域开放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先来看上海，2021年7月浦东新区发布了“重磅”文件《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支持浦东新区高水平改革开放打造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引领区的意见》（下称《引领区意见》），从以下3个方面可以看出浦东新区的重要性：
首先，《引领区意见》赋予了浦东新区“勇于挑最重的担子、啃最硬的骨头”使命，这奠定了浦东新区在金融创新方面探路者的地位。相比之下，海南自由贸易港是“对标国际高水平经贸规则，解放思想、大胆创新，聚焦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粤港澳大湾区是“为港澳发展注入新动能，为全国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提供支撑”；北京自贸区是“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主动服务和融入国家重大战略，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深圳先行示范区则是“在更高起点、更高层次、更高目标上推进改革开放，加快形成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扩大开放新格局”。
其次，《引领区意见》将浦东新区的发展目标制定到了2050年，指出“到2050年，浦东建设成为在全球具有强大吸引力、创造力、竞争力、影响力的城市重要承载区”，这意味着浦东新区的改革具有连贯性和前瞻性。其他开放区域中仅海南自由贸易港制定了“到本世纪中叶，全面建成具有较强国际影响力的高水平自由贸易港”的长期目标，其余粤港澳大湾区（2035年）、北京自贸区（3-5年探索）均是阶段性规划。
最后，上海市委书记在浦东新区动员大会上指出“《意见》赋予浦东更大的改革开放自主权、更强的创新发展新动力”。《引领区意见》中写道“比照经济特区法规，授权上海市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务委员会立足浦东改革创新实践需要，遵循宪法规定以及法律和行政法规基本原则，制定法规，可以对法律、行政法规、部门规章等作变通规定，在浦东实施”。虽权限可能不及海南，但已高于绝大多数自由开放区域。
政策方面，《引领区意见》在科技创新、资本项目可兑换、制度开放和系统建设等方面提出更高要求，同时提出在浦东新区实施高水平外汇市场改革和离岸人民币市场建设，这是上海区别于其他开放区域的根本所在。
外汇市场改革方面，一是提出“研究探索在中国外汇交易中心等开展人民币外汇期货交易试点”。人民币外汇期货的推出将会补齐境内外汇衍生品的最后一张拼图。作为标准化场内合约，人民币期货不仅可以帮助小型非金融企业和居民化解汇率波动风险，还有助于银行针对各类避险需求制定出更全面的定制化服务方案。二是“创新面向国际的人民币金融产品，扩大境外人民币境内投资金融产品范围，促进人民币资金跨境双向流动”。
离岸人民币方面，《引领区意见》指出“支持浦东发展人民币离岸交易、跨境贸易结算和海外融资服务；构建与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相匹配的离岸金融体系，支持在风险可控前提下，发展人民币离岸交易；支持浦东商业银行机构对诚信合规企业自主优化离岸转手买卖业务审核流程等”。
科技创新、资本项目可兑换以及制度开放和系统建设等领域的开放要点详见图表 2。
《引领区意见》中提到“（十）推进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及临港新片区先行先试…在若干重点领域率先实现突破，相关成果具备条件后率先在浦东全域推广实施”。这意味着，临港片区担当着“探路者”队伍中的“急行军”作用。2021年8月发布的《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临港新片区发展“十四五”规划》（下称《规划》）中将离岸经济、跨境交易作为临港新片区的未来发展重心。如图表 3所示，到2025年：
离岸经济方面，临港新片区将“以资金自由流动为目标，进一步实施更有利于资金便利收付的跨境金融管理制度体系”。未来上海地区离岸业务大有可为。为迎接这一趋势，商业银行需转变“对内”观念，注重全球化布局和离岸业务人才储备。举例来说，银行离岸业务中除传统存贷款和银行间交易外，资产管理业务、资金托管业务以及FICC业务具备较大的发展空间。商业银行应提前布局，招纳和培养相关人员，适当调整绩效考核标准，并向外资行学习，丰富并完善离岸业务产品线。
跨境交易方面，《规划》鼓励金融机构为企业和非居民提供“跨境发债、跨境投资并购、跨境资金集中运营、离岸转手买卖、跨境电商、供应链金融等金融服务”，以及为优质科创企业提供“初创期信用贷款、投贷联动、保险、贴息、融资担保、股权投资、跨境支付结算等方面的全过程特色综合金融支持”。
此外，《规划》还提出“吸引各类金融机构入驻，打造金融科技集聚、资产管理创新、股权投资产业的新高地”，由此可能带来基金托管、资产管理、投资咨询等业务机遇。2021年5月，上海曾发布《关于加快推进上海全球资产管理中心建设的若干意见》，创新性地提出“研究设立专业托管机构；支持银行、基金、证券等机构申请证券基金投资顾问资格，鼓励设立投资咨询专业子公司；推出更多大宗商品期货期权、国债期货期权、股指期货期权等衍生品；扩大能源化工、有色金属等商品期货国际化特定品种”。
贸易投资便利化方面，《规划》强调服务贸易领域的开放，并为加入CPTPP探路。科技和产业集聚方面，《规划》制定了“培育3个千亿级产业集群数量”等目标。详细分析请见《兴业研究汇率报告：离岸经济和跨境业务迎来机遇——评<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临港新片区发展“十四五”规划>20210812》。
再来看海南，从重要性上看，海南的战略定位不弱于上海和粤港澳大湾区。海南具备比其他开放区域更高的立法权和改革自主权。《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南自由贸易港法》于2021年6月10日正式落地，立法层级在众开放区域里最高。其中写道“国务院及其有关部门根据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的实际需要，及时依法授权或者委托海南省人民政府及其有关部门行使相关管理职权；海南省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务委员会可以根据本法，结合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的具体情况和实际需要，遵循宪法规定和法律、行政法规的基本原则，就贸易、投资及相关管理活动制定法规，在海南自由贸易港范围内实施”。此外，中央组织部支持海南分3批引进285名优秀干部来琼挂职，并派出4批400名干部赴有关中央单位和发达省份跟班学习，由此也可看出海南自由港建设是“不容有失”的。
从定位来看，需要强调的是海南自由贸易港并不以建设离岸金融中心为己任，其开放的核心始终是贸易和投资的自由化便利化。海南地区金融创新全部围绕此目标展开，例如“进一步推动跨境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和新型国际贸易结算便利化…最终实现海南自由贸易港非金融企业外债项下完全可兑换”。海南区别于中国香港以及境内离岸金融中心（上海）的最显著特征是，内地对中国香港和境内离岸金融中心来说视同“跨境”，而内地和海南同属“境内”。
从政策落地情况来看，“海南速度”在全国可称是绝无仅有的。距离《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2020年6月1日发布）生效刚满一年，除岛内免税消费正面清单正在推进外，《总体方案》中贸易、投资、税收相关创新政策已经全部落地。包括在洋浦保税港区率先实施“一线放开、二线管住”管理；财政部将出口退税环节提前；外管局简化贸易外汇收支和新型离岸国际贸易外汇管理；开出全国首张“跨境服务贸易负面清单”以及“零关税”领域两张正面清单、一张负面清单；实施双15%税收优惠政策以及其他税收优惠政策；外管局将港内公司境外上市登记下放银行；成为内地首个开放第七航权试点的区域；允许进出岛航班加注保税航油等等，见图表 3。
综合各领域政策来看，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开放优势在哪呢？
首先，海南最突出的优势在于足够优惠的税收政策。对于鼓励类企业双15%的税收政策为全国内最优，从全球层面来看也是具有竞争力的（见图表 3）。到2035年全岛封关后，双15%还将拓展到所有企业和所有居住满183天的个人。从目前各地区的政策铺陈来看，双15%政策很难推广到其他开放区域。
其次，在众多试点QDLP和QFLP的区域中，海南的管理最开放且便利。在QDLP方面，一是海南要求QDLP基金管理企业注册资本不低于500万元人民币或等值外币，注册资金门槛在全国最低。二是除境外上市企业非公开发行股票和债券外，海南QDLP允许投资境外大宗商品和金融衍生品等，范围较上海、青岛和深圳更广，略不及北京（北京还允许投资对冲基金、REITs等）。三是海南对单家QDLP基金管理企业的额度申请和单个项目的投资额度无限制。四是各地对于QDLP托管工作的要求较为严苛。以深圳为例，2021年发布的《深圳市开展合格境内投资者境外投资试点工作的管理办法》中要求托管人需保证“对境外投资主体的资金用途实行‘境外延伸’，即对境外投资主体境外投向延伸至最终项目，并确保实际投资项目与报备项目一致，未转投其他项目”“确保在资金汇出时，专用账户跨境净汇出资金的规模不得超过核准额度”；相比之下，海南仅要求托管行“保存资金汇出入、兑换、委托及成交记录等不少于20年；如发现投资指令或资金汇出入违法、违规，应及时向外管局汇报”。
在QFLP方面，一是海南对QFLP基金管理企业以及QFLP投资企业不设最低准入门槛和资质要求，这在全国范围内是首例的。二是海南同上海一样采取了投资范围负面清单管理，相较北京、深圳等地正面清单管理更为开放。三是托管方面，以北京为例，要求托管银行“对试点企业托管账户的资金使用情况实施监督，核查资金使用的真实性，核查投资所需相关主管部门的书面意见”等，而海南除要求本地设有二级分行以上级别分支机构外，对托管银行未有其他要求。四是海南省金管局将积极推动QFLP业务纳入鼓励类产业目录，使其享受双15%税收优惠。五是QFLP管理企业以及QFLP投资企业由海南省金管局审批，无需联审机制审核，企业申请的设立流程缩短、所需时间减少。详见《兴业研究汇率报告：建议以“广义负债”开海南新局20210608》。
最后，海南与新加坡相似，以产业园区为支点，撬动产业集聚和产业链转型升级。海南自由贸易港当前11个产业园区中，诸多有特色的园区值得关注。举例来说，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以“医疗健康”为主题，其在医疗领域的开放力度属全国首位，发展潜力值得想象。政策方面，国务院和四部委先后发布《关于同意设立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的批复》《关于支持建设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的实施方案》，其中“允许外籍医疗专家在园区内开展诊疗；境外所有已上市、境内未上市药品、器械都可在区内落地应用；有条件允许患者带合理自用量的进口药品离开先行区使用；允许使用互联网处方；创新药械全国率先使用；全国各地人口不论年龄都可购买其面向癌症的‘特药险’（69元/年），可承担区内治疗药费最高100万元/年；真实世界数据应用”均是实用性很强的政策。
二、跨境理财通落地进入倒计时
2021年5月，《粤港澳大湾区“跨境理财通”业务试点实施细则（征求意见稿）》落地，针对“跨境理财通”联合公告中的规则一一细化。具体来说：
投资标的方面，北向标的明确为一级~三级非保本理财产品，以及R1~R3公募基金，均为低风险级别产品，但北向标的并未明确排除私募，且未对穿透后的底层资产加以限制。而南向标的仍未明确，需港澳金管部门确定。
投资者资质方面，南向通要求内地投资者具有大湾区户籍或社保满5年、2年以上投资经历，以及家庭金融净资产最近3个月余额不少于100万元或金融资产余额不少于200万元，客户群体基本锁定高净值客户。
额度方面，总额度双向各1500亿元，个人投资者额度定为100万元，该额度将依照宏观审慎原则灵活调整。
资金划转方面，仍旧强调使用人民币进行跨境结算，资金兑换全部在离岸操作，账户资金管理遵循“闭环划汇”和“封闭管理”原则。此外理财通下资金划转豁免当前的额度限制，即港澳居民个人向内地同名银行账户汇入汇款不必遵守每人每天最高限额管理，以及个人人民币II类银行账户与非绑定账户的日累计量、年累计量限额要求。
除此之外，该《征求意见稿》还强调了对于资金的审慎管理。包括要求投资户与汇款户之间资金闭环划汇；内地代销银行和合作银行需加强投资者教育，宣传“卖者尽责、买者自负”理念；资金来源只限于自有资金，不得募集他人资金或使用其他非自有资金进行投资；规定北向通和南向通资金及产品不得用作质押、保证等担保用途；要求内地代销银行和合作银行加强KYC审核，不得前往港澳开展关于“跨境理财通”的实质性销售行为等。
三、本外币合一银行账户开启试点
本外币合一银行账户体系最早在2020年8月3日人民银行年中工作会议中提出。我们在2020年8月发布的《兴业研究汇率报告：本外币合一银行账户的可能路径20200827》中梳理了现行本币和外币账户分类体系，比较了本外币账户管理和业务监管等方面存在的差异，并提出了本外币合一账户体系改革可以遵循“清理本外币业务的管理差异→完成本外币账户并轨→深化‘本币优先’策略→继续推进资本账户可兑换和外汇自由兑换”的路线推进。
2020下半年本外币合一账户体系已经迈出第一步，即清理本外币差异化管理法规。2020年末多部委发布《关于进一步优化跨境人民币政策 支持稳外贸稳外资的通知》（银发〔2020〕330号），将人民币跨境交易的资金管理便利化程度提高到与外币接近的程度。
2020年9月人民银行发布《关于印发<本外币合一银行结算账户体系试点工作方案>和<本外币合一银行结算账户体系试点办法>的通知》（银发〔2020〕227号），指示在北京、上海、重庆、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广西、海南、四川省成都市、河北省雄安新区、陕西省西安市等地区，按照实际情况分批次实施为期2年的本外币合一账户试点工作。
2021年7月，广州市、杭州市、福州市和深圳市四地人民银行分支机构宣布率先开展本外币合一银行账户试点，第一批试点银行包括工农中建和招行。根据人民银行深圳中心支行网站，此次试点可以概括为：账户合一，管理不合一。具体来说，“以人民币银行结算账户为基础整合外币账户，构建本外币合一银行结算账户体系，统一本外币账户开立、变更、年检、撤销等业务规则”，实现了同一个账户下多币种结算。然而，各账户下外汇业务、跨境人民币业务要求以及相关数据采集、信息报送，跨账户间的资金划转仍执行现行规定。根据人民银行广州分行网站，试点将以“币种+账号”的模式构建囊括人民币银行结算账户、外汇账户、跨境人民币账户、自由贸易账户（FT）、境外机构账户（NRA）等几乎所有银行结算账户。
未来本外币合一银行账户体系改革还将进一步深入。第一，拓展试点区域和试点银行范围。北京、上海、重庆、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广西、海南、四川省成都市、河北省雄安新区、陕西省西安市等区域还将陆续开展试点工作。尤其是上海地区，本外币合一的账户体系是建设国际金融中心不可或缺的配套基础设施。而首批未获得试点资格的银行还需练好“内功”，包括统一账户业务规则、重构账户业务流程、打造“一站式”开户系统、构建五大账户服务场景、完善风险管理机制等，争取通过人民银行验收并获取试点资格。第二，长远来看，可在自由开放区域内（例如上海临港片区）适度放宽本币账户和外汇专项账户之间的资金划转规则，逐步实现资金的自由流转和兑换。第三，可以在本外币合一账户体系的基础上发展“本币优先”策略，包括对人民币跨境并购和融资等予以信贷倾斜，宏观审慎系数调节时对人民币业务予以鼓励等。
附录：外汇和跨境政策追踪与市场回顾
1、 2021上半年人民币外汇与跨境政策大事件
2、 人民币跨境支付交易
3、 人民币跨境投融资
4、 人民币资产跨境交易
5、 人民币国际储备
本报告内容仅对宏观经济进行分析，不包含对证券及证券相关产品的投资评级或估值分析，不属于证券报告，也不构成对投资人的建议。